半寸灰 _

【短篇】花吐症paro.白日菊/紫郁金香

* #禹殊#预警,刀。

* #靖苏# 糖。

* 在下也不知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。

* 花吐症(花吐き病):学名:呕吐中枢花被性疾患(仔细查了一下才发现这东西竟然还有学名😂)原梗出自松田奈绪子老师的乙女漫《花吐き乙女》。但现多被用于slash作品。症状为,暗恋即会吐花,如果长期不进行治疗将会面临死亡,无药可解,治疗方法为两情相悦的吻,且吐出的花触碰者会传染。

 


- 吐花 - 白日菊/紫郁金香

 

刚到琅琊阁的那几年,梅长苏总是在梦中被惊醒。

有时是梅岭的那场大火,燎灼了整个天际,融化了梅岭那一片终年不化的雪。冰冷的雪水混着赤焰军的鲜血,连泪都冻成冰棱。

有时是那个人,带着笑颜,细语温柔,气息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烫地他发疼。可也让他流连,缠绵,想就这样溺死在梦境。

有时是金陵明媚的天空,云如片片甲麟叠在一起,偶有飞燕掠过。红衣的少年和白衣的他相争奔跑在新落成的府邸中,放肆地尖叫欢笑,不知疲倦。

 

今年,已是第十一载,他已经习惯。至少可以在惊醒的时候,忍住眼泪。

 
 

但忍不住的是食道的痉挛。

胃部被恶魔的利爪刺破,肆意捏压。

而疼痛从心脏迸发,随着血脉撕着嗓子尖叫狂笑,流窜至四肢百骸,疯钻入骨骼的接口缝隙,将骨髓都爆裂成腥臭的浓浆,灼通整个躯壳。

太多片断自眼前闪过,仿佛每个画面都是扭曲的鬼怪在欢舞。

只有那个笑容,立于对岸,是触不到碰不着的温柔。

 
 

终于,终于出来了。

 
 

竹席上,腐臭腥黄的胃液包裹着那朵盛开的洋红色花朵。

这才是绝望的颜色。

 
 

“长苏。”

蔺晨端着药进来,见他又是呆坐着,紧紧抓着裘被,神色掩在微弱烛光照不到的发丝阴影里,看不清的晦涩。

琅琊阁的少阁主素来是个跳脱欢意的人,他最最受不了的,便是他的好友这般样子。

可他也知道,他纵然医术超绝,但能治身伤,却医不得心病。

但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酸臭味,他才想起,还是有种病是他治不好的。

 
 

“喝药吧。”

 
 

“那花呢?”

 
 

“埋了。”

 
 

“嗯,埋实了么?”

 
 

“埋实了。”

 
 

“那便好。”

 
 

“放心,我不会再传染给他人的。”

 
 

“我一定能治好你。”

 
 

“是嘛?”

 
 

“我......”

 
 

“蔺晨。”

 
 

“嗯?”

 
 

“把锦囊放出去吧。”

 
 

“你决定了。”

 
 

“是。”

 
 

“好。”

 
 

蔺晨端起已空的药碗,带着十二分的怒气离开。

 
 

“蔺晨。”

梅长苏又叫住了他。

“谢谢。”

 
 

门砰地合上,离开的人没有回话。

但梅长苏知道他听到了的。

 
 

“苏哥哥!”飞流见他出来,忙就要冲进去,却被一把抓住。

“你苏哥哥要睡觉,你跟我也去睡觉!!”蔺晨拦着他,半搂在怀里。

“蔺少阁主!宗主怎么样了!”黎纲接过空碗,担心地问。

“有我在能有什么事!”蔺少阁主依旧一派轻松,“不就吐朵花。走走走,睡觉去!”

“宗主这病到底是...!”

拖着飞流走远的蔺晨不答他的话,似是没听到。

 
 

花吐症。

当年他和长苏去波斯等国游历,穿过沙漠后又是绿洲。那炎热苍翠的地方叫身毒,路边丛中生长着大片大片的那花。

同行的境外商人告诉他们,这花由当地语言译来,意思为“希望有太阳庇佑的花”,于是他们便称之为“白日菊”。

可这般美好名字的花,偶尔能看见被悬挂在某些人家的门前檐下,就一朵。有些早已被晒枯,有些还鲜嫩水灵。

“挂着这花是希望太阳庇佑么?为何枯了还不更换?”他记得长苏先发现了这点。

境外商贩垂了眼,声音沉重,“身毒终年烈日当头,何须再求。此花表意祈求庇佑,并不是为自己所求,而是为那坠入地狱的挚爱而求。所以其实意为【永失我爱】。”

 
 

“永失我爱。”

长苏随着念了一遍,便似念对了什么咒语般,痛苦地干呕起来。

直到吐出那花。

永远无法治愈的,何止是心病。









 
 

“苏先生,苏先生怎么样了?!”

萧景琰在门外踱来步去,急得像个陀螺。

“没事,没事,每年总有那么一天。但今年推迟了些日子,有些奇怪。”蔺晨端着缓和胃疼的药来,推开挡着门的靖王殿下,走了进去。

随后他突然又在屋里叫起来,“变了变了变了!!”

屋外的一众人都立刻转身死盯着门。

蔺晨冲了出来,拉着萧景琰便又冲了进去。

“蔺晨!!你做什么!!”梅长苏双颊还泛着病态的潮红,气地就又坐了起来。

“怎么,怎么?!!苏先生你别起来!”

靖王殿下不明就里地被拉到梅长苏的床前,然后被呕吐盆中一朵从未见过的紫花惊呆了。

“这,这是什么?”

这花上被酸臭的黄色胃液包裹着,苏宅中人总不会这般有情趣在呕吐盆中放一朵花吧?!

但总不会是苏先生吐出来的吧?!

但蔺晨可没空回答他这个问题,反而问道,“殿下可愿意帮你的苏先生治病?”

“蔺晨!!”梅长苏又一声厉喝。

萧景琰见此,疑惑不解,但他没有丝毫犹豫道,“如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,自当万死不辞!”

“没要你死死活活的!”蔺晨拍拍他的肩,笑地鸡贼,“你只要吻他就行了。”

“啊?!!!”靖王殿下懵了。什么啊?!难道自己小心思被看穿了?!可这又关这病什么事啊!“蔺少阁主这...”

梅长苏急喘两口气,“殿下切勿听他瞎说!”

“瞎说?!我什么时候瞎说过?!把你从......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时候我说能把你治好我有没有瞎说过?!后来又得了这么个鬼病我说能治好你就是能治好你!我蔺晨说话算话绝不瞎说!!吻他!”

医者的尊严不可侵犯!蔺晨拿走呕吐盆,硬把萧景琰推坐在床边。

“萧景琰!你是个男人吧!吻他啊!!”

 
 

梅长苏气得不行,萧景琰一坐下,他差点吓得一缩。

 
 

“殿下,蔺晨只是...”

 
 

“何不试一试。”

靖王殿下滚动了一下喉结,突然沉声道。

“如果这对苏先生病情有利,那未来景琰自当能多依仗先生。先生既已答应要扶持我,拖着病躯,怎么能好。”

梅长苏被说得哑口无言。

 
 

或是他根本从心底就不想反驳。

 
 

“蔺少阁主是要就这么看着么?”萧景琰转头道。

 
 

蔺晨本是想看的,单被这么一说,他杵在这倒是极不要脸了。只好嘟囔着“过河拆桥看完病就不要大夫”气呼呼地走了。

但还是贴心地关上了门,驱散了众人。

 
 

“殿下,我想还是算...”

当只有两人,梅长苏顿时就又怕了。

他不怕刀斧加身,不怕荆棘坎坷,不怕朝堂灰浊。

但他此刻怕极了萧景琰。

 
 

吐出来里不再是重重花瓣的白日菊,而是单层浓紫的郁金香。

这明明白白地昭示,戳破了他所有的防卫。

 
 

他怕这一吻。

若是没好,那证明景琰并不爱他,他对林殊也好梅长苏也罢,不过朋友之义,君臣之谊。

若是好了,好了,又该怎么办。

精画神谋的麒麟才子,也想不出该怎么办。

只好傻呆呆地坐着,看着萧景琰一点点接近。

 
 

“苏先生,不要怕...”

萧景琰也在紧张,紧张地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。

他又坐近了些,也明显感觉到梅长苏被这一动作吓得轻颤了一下,睫毛抖地更厉害,眸子不住地闪动不敢直视他。而满脸的红色更是漫上了他的耳垂,在灯下看着,粉嫩如桃。

这反应有些奇妙,勾得人只想更接近他。

这样想,萧景琰便这样做了。

他慢慢探过头,停在了一指距离间。

心跳如鼓擂,似乎快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。这是两个人同时的感觉。

也同时,两个实在缺乏接吻经验的男人,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
萧景琰歪头,梅长苏也往那边歪。

萧景琰往这歪,梅长苏也连忙往这歪。

萧景琰歪回去,梅长苏也歪回去。

两人总是先撞上鼻子,紧张地根本没办法好好接近。

“殿,殿下,还是算...唔!”

下颌骨被炽热的手掌捧住,萧景琰猛然堵上他的嘴,骇地梅长苏瞪大眼,抓紧了被。

他本以为只会是蜻蜓点水般的触吻,哪里料到会是这般汹涌。

开启的齿间窜入了一位外来的客人,横冲直撞,还硬是带着呆滞地主人纠缠舞动。

腰被揽住,愈发靠近那片温热的胸膛,呼吸被全数掠夺了去,梅长苏的脑中逐渐空白,失去意识。

“先生,先生,呼吸,呼吸!”萧景琰意识到怀里人开始发软下滑,连忙放开他的唇,将额头抵在他的额上,也缓着自己的呼吸,轻声唤着。

梅长苏重新获得空气,大口大口地喘息,还有几分轻咳。

揽着腰的手忙轻拍着他的背,高热掠过的地方,似都着起了火。

额上触着的地方是烫的,扑在脸上的气息是烫的,轻抚着他面颊的手是烫的,揽着腰背的手臂都是烫的。

他想逃,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烧起来了。

可身体却被这火笼住了般,动弹不得。

 
 

“苏先生......”

萧景琰的喉结滚动着,声音低沉而沙哑,撞击入耳膜。

“苏先生,再来一次,可以么......”

 
 

眼前的人没有回答,因为靠地太近,萧景琰望不清他的神色,只能依稀看见,他缓缓闭上了眼。

 
 

从此,梅长苏的花吐症没有再犯过。

 
 

-END-

 
 

注:

* 身毒:即现印度。

* 白日菊:永失我爱。

* 郁金香:走出孤独。

  紫郁金香:无尽的爱,最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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